剑啸成歌 第十八章 大漠飞狐

数十招之后，项高阳逐渐气力不加，刀法散乱，难以抵挡。此时项高阳横刀一封，双足一点，向后一跃。卓天龙哪里会让他逃走，也挥刀扑了上来。

项高阳左手向怀里一掏，扬手一掷，居然又是一把折扇疾飞而出。卓天龙看也不看，挥刀一砍，便将那把折扇砍作两段，然而，就在此时，一团黑雾从那把折扇中绽放出来。原来项高阳将毒药碾成了粉末，藏在了折扇之中，以此作为保命的手段。

卓天龙却也反应极快，一见那团黑雾，便知有异，双足在地上一蹬，向后翻滚了数丈。项高阳却趁此机会，飞身上马，飞快逃走了。

卓天龙立时便想去追，却想到来时骑的那几匹马因担心打草惊蛇，远远拴在了树林之外，此刻想要上马去追，已是来不及了。

卓天龙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被这恶贼逃了！再想找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叶子明也皱眉道：“想不到这厮如此诡计多端！”

洛忆秋和冯正达也走了过来，冯正达见仇人逃了，师父脸色阴沉，更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卓天龙拱手为礼，沉声道：“虽然被他逃了，毕竟真相大白了！叶少侠，洛姑娘，多有得罪，多谢两位相助！”

叶子明与洛忆秋也拱手道：“不敢！”

卓天龙又说道：“日后两位若有麻烦，尽管到龙牙山去找老夫，但有所命，老夫必然尽力而为！”

叶子明说道：“多谢卓掌门！在下与师妹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了。”

卓天龙还未说话，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那匹马跑的飞快，瞬间便到了眼前，只见马上那人跳了下来，对卓天龙说道：“师父！魔教偷袭清河帮！”

卓天龙皱起眉头，说道：“魔教教主云天鲲练功走火入魔暴毙之后，齐惊风接掌了教主之位。近来洛阳以北直至晋南，到处是魔教妖人，我派弟子屡遭攻击。想不到平静了十年，魔教卷土重来了！”

叶子明心知齐惊风武功既高，又极有谋略，而且雄心勃勃，今日之事，虽是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从今往后，恐怕今后江湖中永无宁日了！

叶子明叹了一口气。

卓天龙又说道：“叶少侠，洛姑娘，老夫这便要去料理清河帮遇袭之事。两位保重，恕不远送，后会有期！”

叶子明与洛忆秋也拱手道：“后会有期！”

此时，冯正达已牵了两匹马来，叶子明与洛忆秋便与卓天龙匆匆道别，上马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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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明与洛忆秋先到了汝州城，两人匆匆吃了饭，便从北门出城，一路向徐家镇方向而去。叶子明暗想，他与萧不凡的一月之约已过了好几天，也不知道此时到了徐家镇，还能不能找到萧不凡。

不知不觉间，两人到了一座山冈之上，此时凉风拂面，风景怡人，一时间两人竟忘了赶路之苦。只是此地山路崎岖，两人只得牵马而行，

走了一会，前面突然豁然开朗，狭窄的山道尽头是一片草地，草地后面便是一片树林。洛忆秋见了眼前草地，心生欢喜，忙加快脚步，叶子明突然叫道：“师妹小心！”

洛忆秋见他这般说，不知为何，忙停下脚步。

叶子明低声说道：“师妹，你看此处的草地，前面是一片密林，后面是狭窄的山道，若是有人堵住了两头，你我今日可就麻烦了。”

洛忆秋一听，心知叶子明所言不虚，只是心里微觉诧异，笑道：“师兄，你如今怎么如此谨慎了？”

叶子明苦笑道：“这段时间遇到的危险可比前面二十年加一起都要多！”

叶子明话音未落，只听背后有人哈哈大笑，两人脸色一变，急忙转身一看，却发现背后山道旁的乱石中走出两个黑布蒙面的黑衣人，两人的黑衣上胸口处都绣着两个血手印，一个是长须老者，另一个却是中年女子，两人手持长剑，虎视眈眈。

那长须老者脸色阴沉，说道：“叶少侠果然极富智谋，谨慎过人，今日一见，才知道先前那些兄弟为何没有回来！”

长须老者话音刚落，叶子明与洛忆秋便听见背后也传来声响，回头一看，只见三个黑衣人也各持兵刃，从前面树林中跳了出来。

叶子明登时心中一惊，没想到阎罗宗如今为了对付自己居然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洛忆秋俏脸发白，她没想到叶子明居然不幸而言中，眼见对手众多，她不由得握紧了手中长剑。

叶子明笑道：“前辈！在下想问一句，如今少林寺也找到了《易筋经》，想必前辈已经知道，此时又来找在下的麻烦，却是为何？”

长须老者冷笑道：“江湖传言，叶少侠因为帮助少林寺从嵩山派韩无敌那里找回了《易筋经》，少林寺便难得大方了一回，以六门七十二绝技相赠，难道叶少侠敢说这传言是假的吗？”

叶子明听到此人说的“六门七十二绝技”，顿觉奇怪。先前行光传了他少林龙爪手和灵风剑法这两门功法，后来行空又以虚空指和《洗髓经》相赠，然而，这《洗髓经》却并非七十二绝技中的功法。这些功法，无论怎么算，都不应该是此人说的六门。因此，转瞬之间，叶子明便知道，此人所说的江湖传言，并非是知晓内情之人传出来的，而是彻彻底底的假消息，说不定还是别有用心之人捏造的谣言。

叶子明笑道：“江湖传言，何足为信！若是前辈以为可信，能不能说出少林寺送给在下的是哪六门功法？”

长须老者没想到叶子明突然这样说，一时间竟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

旁边那黑衣女子却冷笑道：“你这厮牙尖嘴利，只会狡辩！到底是哪几门功法，此等隐秘之事，旁人如何得知？”

叶子明哈哈大笑，说道：“既然这事如此隐秘，又如何传扬出来？还言之凿凿说是六门绝技？依叶某看来，前辈恐怕是被人骗了！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向来不传外人，前辈如何忘了？又如何肯赠与叶某六门之多？叶某如今在江湖上可谓是无人不识了，若说中原武林还有人没见过叶某的画像，叶某第一个不信。因此，叶某断定，定是叶某的仇人编造了这个消息。如此一来，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捉住叶某。叶某对此又毫不知情，一旦被各位擒下，定然是什么绝技也说不出来，到时候前辈一无所获，说不定一气之下便会杀了叶某！这不就是借刀杀人之计吗？！”

长须老者没想到他竟说了这番话，一听之下，竟觉得似有几分道理，不禁沉吟道：“这……会不会搞错了？”

那黑衣女子却瞪了长须老者一眼，厉声说道：“高成光！你怎么如此糊涂！这人就在眼前，自然是抓住再说，难道还能放他们走了？”

原来，这黑衣女子名叫施成然。这高成光虽然武功不弱，脑筋却不太灵光，施成然便常常忍不住出言斥责。

施成然说罢，便挥舞长剑冲了上来，其他几人见了，也急忙挺起兵刃，上前夹攻。高成光、施成然和另一个黑衣人围攻叶子明，另外两个黑衣人则上前围攻洛忆秋。

叶子明见敌众我寡，情势危急，急忙使出灵风剑法，出招疾如风雷，一时间剑光闪烁，竟然只是稍稍落了下风。围攻叶子明的三人大惊失色，没想到叶子明只不过是云剑山的一个普通弟子，剑法竟如此精妙。

施成然大叫道：“范老三！你过来夹攻此人！”

范老三一听，便撇下洛忆秋，手持单刀冲了过来。本来洛忆秋在两人围攻之下，只能勉强支撑，此时少了一人，便与眼前的那个黑衣人相持不下。

叶子明见洛忆秋那边局势稍缓，心神大定，然而面对四人联手，纵是叶子明剑法高超，也是险象环生。叶子明心知此时敌众我寡，久战不利，只能出奇制胜，速战速决。他暗想，若是能打倒其中一人，恐怕其余几人便没有了打下去的心思了。

想到此处，叶子明心一横，大叫一声，长剑向那高成光横削而去，高成光出剑一挡，施成然也趁机刺出一剑。叶子明身形一侧，左手伸出，使出少林龙爪手，抓向施成然的手腕，右手却手腕一抖，反手一刺，高成光猝不及防，大叫一声，左肩被叶子明刺了一剑。施成然的应变极快，急忙将手腕缩了回去，却仍然被叶子明指尖扫到，留下两道深深的血痕，顿时一声惨叫。

正在此时，叶子明身后的范老三一刀砍了过来，叶子明早已脚下一蹬，腾空而起，足尖在旁边乱石上轻轻一点，跃出数丈之遥，落在与洛忆秋交手那人的背后。那人大吃一惊，却反应极快，瞬间身形一侧，一刀劈了出来，叶子明大喝一声，看准那人刀法中的破绽，斜刺里一剑削出，那人猝不及防，右臂被叶子明从肩膀处砍了下来，登时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叶子明这一削一刺一抓一跳一削，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却刺中高成光，抓伤施成然，避开了背后一刀，又将一人的臂膀砍了下来。几个黑衣人皆是一脸震惊，竟完全不能相信。洛忆秋也没有想到，如今叶子明的武功竟到了如此地步。

其实，叶子明心中也在暗道侥幸，这一削一刺本是嵩山派绝技，只是叶子明见过两次，又琢磨了不少日子，此时使了出来，虽说不上高深莫测，却足以出奇制胜。而这一抓自然也是少林龙爪手，这一跳，则是以御风真诀的运气之法使出了云剑山的轻功绝技青云步。最后的一削自然是灵风剑法的绝招。因此，若是数月之前，叶子明面对这几人，自然没有半分机会。

高成光、施成然、范老三和另一个黑衣人连退数步，神色惊恐。洛忆秋连忙走上前来，站在叶子明身旁。

高成光捂住伤口，与施成然对视一眼，心知今日不但无法擒下叶子明，若不当机立断，恐怕连性命都要丢在这里。

高成光冷声道：“叶少侠好手段！老夫认栽便是，后会有期！”

几人正要转身离去，叶子明却叫道：“且慢！”

高成光脸色发白，厉声叫道：“难道叶少侠要强留老夫不成！”

高成光虽然声音响亮，说话之际，却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洛忆秋见了，心中暗暗好笑。

叶子明说道：“叶某先前已经说了，阁下得到了消息恐怕是有心之人编造的。叶某想问一句，这等传言，阁下到底是哪里听来的？又是谁请你们来追杀在下的？”

高成光却说道：“无可奉告，告辞了！”

高成光说罢，几人便要转身离去，谁知道还没等叶子明说话，却听见树林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一个身穿蓝衫腰悬长剑的老者却从树林中飘然而出，只见他足尖只是在细细的树枝上轻轻一点，便向前飘然落下，宛如飞鸟一般。

叶子明与洛忆秋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高明的轻功，顿时目瞪口呆，高成光等人也是震骇不已。

那蓝衫老者笑道：“阎罗宗的家伙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不是一直号称什么‘一击而中，万无一失’吗？今日五个打两个，弄得灰头土脸不说，还扔下同伙只管跑路，老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高成光只得说道：“前辈，在下……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如今办事不力，回去免不了一顿责罚，前辈……”

高成光见到这人的武功，心知自己这几人绝对不是这人的对手，故而只好低声下气起来，他的年纪与这蓝衫老者差不多，却一口一个前辈。叶子明与洛忆秋不由得想笑，却只得苦苦忍住。

蓝衫老者冷笑道：“老夫也不好对你们几个后辈出手，也罢，你来说说，究竟是何人请你们来干这趟差事的，说完了，便能走了！”

高成光顿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旁边的黑衣女子忙说道：“前辈！这差事是上头交代下来的，至于此事是谁的主意，我等实在是不知道。”

蓝衫老者摇了摇头，说道：“也罢，你们多半也是不知道。”

高成光等人听了这句话，登时大喜，以为这人终于不再出手阻挡了。

不料，蓝衫老者又说道：“这样吧，既然此事你们不知道，那阎罗宗的所在你们总该知道吧？”

高成光等人脸色大变，高成光一咬牙，开口说道：“前辈！这事我等虽然知道，只是……只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此事……却恕在下不能告知！”

蓝衫老者冷笑道：“阎罗宗果然还是如此行事，虽然阴狠毒辣，却是万无一失。也罢，你们几人这便立下誓言，以后永不能对这两人动手。”

说到此处，蓝衫老者看向叶子明，说道：“请问两位尊姓大名？”

叶子明听他这般说，极是惊诧，不知道这人为何这般帮助自己。此时见他问了，忙说道：“在下云剑山叶子明，这是在下的师妹洛忆秋。”

蓝衫老者点了点头，又对高成光等人说道：“好了，你们这便立誓吧，谁先立了誓言，谁便先走吧！”

高成光眼见这蓝衫老者明明不认识叶子明，却出手相助，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谁知高成光还在满心疑惑之时，施成然却抢先说道：“晚辈施成然在此立下重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对叶少侠和洛姑娘动手，有违此誓，便死于乱刀之下！”

高成光听了，顿时心中一阵寒意，施成然却知道，以叶子明这般身手，上头自然不会再将自己派出来送死，因此，为了脱身，还是乖乖立誓最好。高成光还在发愣，范老三和另一人也随即如施成然一样立下誓言。高成光见了，只好也立了誓言。

蓝衫老者将手一摆，说道：“将你们的同伙带上走吧！”

高成光等人忙跑过去看了那倒下的黑衣人，却见那人重伤昏厥，性命还在。高成光连忙点穴止血，将伤口包了起来，将那人背了起来，随即离开了。

叶子明与洛忆秋走上前去，抱拳说道：“多谢前辈相救之恩！”

蓝衫老者却摆了摆手，笑道：“哪有什么相救之恩，这几个家伙虽然脱身不难，但是若想伤你，恐怕也不容易。阎罗宗这群家伙，多年来作恶多端，最是不讲江湖规矩，不是以多欺少，便是以大欺小，只要是将人杀了便是。俗话说，盗亦有道，这伙人连盗匪都不如！若有机会，老夫定要烧了他们的老窝！不过，你最后那几招却很是不错。那一招轻功如此精妙，想来便是贵派的轻功绝技青云步吧？”

叶子明心中十分佩服，说道：“前辈真是见多识广！还没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蓝衫老者摇了摇头，笑道：“老夫多年未现身中原，只怕没多少人还记得老夫的名号，不说也罢。倒是你这一手轻功，再过一两年，必然不在老夫之下。”

蓝衫老者话音未落，却听到后面山道上一个人说道：“贺老兄，你可是太谦虚了！大名鼎鼎的大漠飞狐谁人不知！”

叶子明回头一看，却看见萧不凡从山道中飞了出来，足尖一点，便落在了叶子明身旁。原来萧不凡在徐家镇等了几天也没等到叶子明，便四处寻找，却恰好在此处撞见。

叶子明听见萧不凡说起“大漠飞狐”，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号。洛忆秋低声问道：“师兄，这是不是你说过的那位轻功绝顶的前辈？”

叶子明恍然大悟，忙问道：“萧兄！莫非这位……便是大漠飞狐贺前辈？”

这句话却大出萧不凡意料之外。萧不凡也只是说说而已，因贺飞羽多年未现身中原，没想到叶子明竟然真的知道他的名号。萧不凡笑道：“叶兄弟，你居然知道贺大侠的大名！”

原来，这蓝衫老者便是教过余江海轻功的大漠飞狐贺飞羽！

贺飞羽也是大为惊讶，他一是没想到叶子明居然知道他的名号，二是居然看见萧不凡竟与云剑山一个年轻弟子称兄道弟！

洛忆秋倒是听叶子明说起与萧不凡一同脱身的经过，因此也并不惊讶。

贺飞羽叫道：“萧兄！你与这位……”

萧不凡笑道：“贺兄有所不知！当日齐惊风谋害教主，萧某也着了他的道，被他关在了山洞之中。当时叶兄弟也在山洞之中，便是叶兄弟想出了妙计，救了萧某一命！”

贺飞羽不由得对叶子明另眼相看，说道：“怪不得！原来萧兄与叶少侠是生死之交！这齐老怪果然是野心勃勃！听说他如今成了教主，更是大举进军中原，近来齐惊风在洛阳以北可是频频出手。依老夫看来，他与龙牙山卓天龙早晚会有一战！不过，叶少侠，你又怎么知道了贺某的名号？”

叶子明肃然答道：“贺前辈，你可曾听说数月之前少林寺《易筋经》被盗之事？”

贺飞羽点了点头，说道：“老夫也是最近到了中原才听说。听说是齐惊风派人做的？还听说嵩山派也牵涉其中，种种传言，老夫却听得不太明白。”

叶子明说道：“这事确实是齐惊风在背后策划。他先派人在少林寺潜伏下来，再派人袭击少林弟子。然后趁机让潜伏之人盗取《易筋经》，不过，那人下手之时被一个不明身份之人袭击，负伤逃出少林寺……”

叶子明将此事简单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提及余江海的名字和余江海对他说的诸多内情。

贺飞羽连连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这事如此曲折离奇，叶少侠可算是少林寺的大恩人了……齐惊风和韩跃天……哈哈哈哈……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过，叶少侠知晓贺某名号之事，这……也与此事有关吗？”

叶子明沉默了片刻，心知此时说了出来，贺飞羽免不了又要伤心，但也只得说道：“贺前辈，你知不知道齐惊风派谁在少林寺出手盗取《易筋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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