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权臣 第316章 一座围城

第316章 一座围城

城墙上，缓缓垂下一个篮子，黑冰台的人和过往多次夜间紧急任务时一样，将腰牌放了进去。

过了片刻，在太子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的时候，城门终于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毕竟如今没有戒严，对方就这么几个人，又验证了身份无误，监门将也无需再向上通报。

黑骑冲进缝隙，那幽深的门洞，就如同太子东方明这些年艰难的蛰伏和隐忍。

冲过之后，便是海阔天空！

城楼上，一个监门将目送着这队黑骑朝着宫城方向而去，一旁的亲兵小声道：“将军，为何不多加问询？”

“问？那是你有资格问的吗？”监门将哼了一声，“若是寻常大臣，便是一品二品的大员，本将也不会开城放人，但这是黑冰台啊！别问，别查，知道得越少，这辈子活得越安稳。”

一旁的亲兵似懂非懂，目光好奇地看去，想追寻一下这队黑骑的身影，入目却只有一片彻底的黑暗。

这时候，这一行人已经舍弃了马儿，悄然趁着夜色来到了东宫之外。

东宫位于皇城东面，与皇城相接，共三门二十余殿。

而后一排弓兵便直接引弓对准了下方的队伍。

商至诚没有客套，默默让开了道路。

瞧见本该陪在陛下身边的玄狐，商至诚的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惊讶，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朝着太子一抱拳，“殿下，今夜之事，末将会禀明陛下，还望殿下见谅。”

阿舅和英国公还以为是自己事发突然才杀了父皇，但却不知道，自打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留父皇的命。

旋即，城门大开，数百人带着崇宁帝的尸首和以及秦思朝与横剑老人这两个弑君凶手的尸首一道，冲入了京城之中。

“义义父！不好了！”

英国公？

高益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不好！

宫城深处，高益正斜靠在椅子上打盹。

“杨将军？”

今夜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

高益呆在原地，而两位先前还虔诚恭顺无比的义子，神色却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二人一路转过了宫中各处殿宇，来到了后宫之中。

两个义子帮忙敲腿捏肩，顺便扇着微微的凉风。

砰！

房门被人一下子撞开，靳忠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看着对方如山岳般沉稳的样子，和周围一圈沉默的禁军将士，东方明仿佛在刹那间，又回到了过往的成百上千个提心吊胆的日夜。

他虽然猜不透到底是什么，但至少得完全按照陛下的要求来。

因为，他看见了那位高高在上的至尊帝王，已经成了一具冰凉的死尸，躺在马车之中。

“杨将军！”

立刻有人高喊，“来者何人！中京重地，下马止步！”

火把虽熄，但足足数百人的队伍，这动静自然瞒不过城墙上的守军。

“靳忠，跟我来！”

“什么？”

惬意又安详。

“国公爷稍等，末将这就去禀报！”

“恭喜陛下，恭送陛下！”

巡防营主将杨映辉正在营中，此刻竟也没有睡觉，而是百无聊赖地在房中踱着步子。

想到这儿，他脚步忍不住轻快了起来，但耳畔却传来一声轻轻的问候。

倾盆大雨猛然而至，敲打在一路的枝叶之上，就像是给他们奏响的哀歌。

罩着黑色斗篷的太子和玄狐闪身入内，宫门重新关闭，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进入东宫，太子坐在殿中，长长的松了口气，看着玄狐，“方才多亏了你啊！”

片刻之后，他带着一队亲兵，站在雨幕之下，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已经彻底凝结，心里所有的思绪也都全部停滞。

好端端的，为何会下起雨来？

这么多年，他太知道那个男人的恐怖，也太知道不能给他一丝一毫翻身的余地。

英国公中气十足的声音，即使在雨夜也清晰地传上了城头。

轰！

高益只感觉九天之雷在此刻猛地砸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就在这时，一旁的玄狐褪下斗篷，露出面容，看着商至诚，“商统领，殿下是奉陛下之令，外出办了一件事，你若是心有疑虑，可待陛下回宫之后，询问陛下。”

“孩儿也是方才得知，说是秦惟中那个逆贼的儿子秦思朝居然没死，带着人潜入军中，暗害了陛下，如今英国公带着陛下尸首回来，已经报予中枢诸公，如今正在商定后续！”

“这么晚了，殿下是去哪儿了？”

核验了英国公的腰牌无误，监门将心头一惊，这一个时辰前是黑骑入内，现在又是凯旋班师的英国公突然到来，今夜之事，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啊！

英国公抬头看着天空，神色之中闪过一丝阴霾。

这中京城二十多年的天，要彻底变了！

秦思朝？

但旋即，他的脑海中，便又生出了另一个念头：自己的机会是不是也来了？

一个个中枢重臣的房门被敲响，原本睡眼惺忪的老头子们，在听见信使禀报的消息之后，立刻便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迸发出严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精神，匆匆赶往中枢。

他猛地站起，朝外走去。

他愕然抬头，眼前一排火把悄然点亮，照出一个横亘在他前路上的雄壮挺拔的身影。

而这一项也进行得很是顺利，秦思朝那个不自量力的废物也成功当了罪魁祸首，报了当初被他栽赃的一箭之仇。

禁军统领，商至诚！

巡防营大营就在中京城的东南角。

“哈哈哈哈！”

如今自己顺利返回了东宫，只需要在接下来英国公故作惶恐的报信之后，以太子身份，顺理成章地被拥立成新君就行了。

原本值守中京城和宫城的任务都归禁军，先帝改革，改禁军为南北二军，一守宫城、一守京师，而后陛下登基，再度改革，进一步削弱京中军方势力，南军改为禁军，专守宫城，跟随陛下，北军一分为四，分羽林、虎贲、射声三军及巡防营，三军常驻城外，巡防营专守城内。

“啊啊！”杨映辉连忙道：“愿听英国公吩咐！”

他的心头悄然浮现出五个字：弑君者不详。

看着两人的背影进入东宫主殿，商至诚拧着眉头，沉吟不语。

站在东宫南面的嘉福门外，玄狐吹了一声口哨，不多时，里面便响起了一声同样的口哨答应。

他猛地晃了晃脑袋，到了这个份儿上，谁都没有退路了，管他什么不详什么天谴，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一路狂奔，来到了城门下。

玄狐没敢居功，“殿下毕竟是东宫正位，商至诚就算有所怀疑，也不可能真敢现在就把殿下如何的。”

一道闪电骤然照亮了众人的视野，也让城上城下的人看清了彼此。

但监门将并未大意，大喊道：“可有信物？”

看着前方熟悉的殿宇，太子忍不住有几分欣喜。

跟在队伍之中的杨映辉，扭头看了一眼那辆马车，吞了口口水。

崇宁帝在位之时，身为崇宁帝贴身大太监的高益自然尊崇无比，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了新帝，可没听说过什么大太监还能继续得宠的。

从门外突然响起的喊声和脚步声将杨映辉吓了一大跳，“你要死啊！一惊一乍的！”

太子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商将军尽忠职守，孤又怎么可能怪罪呢！”

高益双目猛地睁开，便听着靳忠哭喊道：“陛下在军中遇刺，驾崩了！”

原因也很简单，今日高公公专门来传旨，让他紧盯城中各处，不得生乱，说是什么为了明日的凯旋庆典。

英国公从怀中掏出牌子，递给亲兵让他从吊篮中呈上去，然后道：“老夫有通天大事要与杨映辉商议，速速呈报，不得有误。”

太子笑了笑，“如今诸事抵定，你我便静候佳音吧！孤先去寝殿了，做戏还是要做全些。”

太子的笑声，在大殿中久久回荡。

——

轰隆隆！

一声闷雷炸响在晚夏的深夜。

曾经这儿有按照禁军规制复刻，人数繁多的东宫卫率，如今已被悉数裁撤，防务也被禁军和黑冰台接管，名为保护实为软禁。

他的话，自然没人敢不听，很快，他便被请入了殿中，不施粉黛依旧端庄典雅的德妃看着他，不见半点怒意，微笑道：“劳烦高公公深夜还要奔忙了。”

“杨将军，老夫要立刻报予中枢诸公，并且商议之后诸般大事，你既是守城之人，速速开城，与老夫一并前去。”

高益此刻却顾不得在乎两个义子的心思，稍稍回神便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杨映辉暗骂了一句怕什么来什么，但也不敢耽搁，立刻披上蓑衣，骑马冲了出去。

一惊一乍的不是你吗那监门将心头无语，开口道：“英国公突至兴南门外，说有大事要立刻见你！”

太子扭头和玄狐对视了一眼，一起走入了东宫。

粗壮如巨蛇凌空的闪电照亮了这支刚刚行出大营的队伍。

“将军！”

父皇真的来了，来了之后，也真如他们所料，将所有的安危系在了英国公和黑冰台黑骑的身上。

而后，宫门便被悄然打开了一道缝隙。

陛下驾崩了？

好好的一个陛下出去，怎么就能驾崩了呢！

但这种事情，用得着陛下亲自安排，还让高公公这等人来亲自传话吗？

这其中必然有古怪啊！

“老夫吕如松，杨映辉何在？”

眼看着再有两个时辰左右，天就要亮了，希望这一夜安稳过去吧！

也正是这样的安排，让崇宁帝放松了警惕，同时给今夜之事带来了便利。

站在长乐宫的门外，高益已经恢复了掌事大太监的从容淡定，朝着值守的太监吩咐道：“陛下有口谕，速速叫醒娘娘。”

高益心头一叹，拱手道：“陛下有口谕，请娘娘屏退左右。”

德妃挥了挥手，左右宫女和太监都退了下去。

高益走上前一步，轻声道：“陛下在英国公军中遇刺，已经驾崩，或是太子和英国公已经勾连，请娘娘速速出宫，抢在他们之前，带走胶东郡王，以图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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