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妖僧 第689章 金融危机

北京的老百姓看着钱庄大门前贴着的歇业告示，顿时炸了锅，短短三个月时间，北京的钱庄出现两次倒闭潮，他们的财产几乎被搜刮一空。

但是钱庄歇业的理由却很充分，——市面上出现了伪票，东家正在追查来源，有结果以后就会开业。

至于什么时候有结果，谁也不知道！

告示一出，持有两家钱庄银票的百姓如遭雷劈，辛苦一生的积蓄变成了一堆废纸，他们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在几个领头人的带领下开始冲击钱庄大门。但是，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钱庄里早已空无一人，银库都被搬空了，除了桌椅板凳再无一丝一毫值钱的东西。

十家钱庄覆盖了北京几乎所有区域，现在钱庄人去楼空，老百姓的存银打了水漂，迅速形成了严重的社会事件。首先受到冲击的是崇信钱庄，百姓纷纷涌到那里兑换银子，崇信钱庄的银子早就被崇祯搬空了，现有存银不足一成。王之心吓得六神无主，也学戴涛把大门一关，躲到内宫去了。

有了三家钱庄的坏榜样，其他钱庄也跟着遭了秧，不到一天时间，整个北京的钱庄都受到了冲击，就算一些经营良好的钱庄也都不敢开业了。

北京已经乱了套了，到处都是鸣冤叫屈的人，顺天府成了大家撒气的地方，可把府尹郝大人吓坏了。

郝晋不敢隐瞒，事发当天就报到了内阁，三位阁臣也不敢耽搁，状纸迅速递到了御前。

大太监王德化早已得知此事，状纸一到司礼监他就忙跑来见崇祯。

崇祯这两天也不安生，先是辽东传来急报，处在关外的吴三桂生死不知。紧接着又传来李自成突袭全陕、张献忠进军湖北的噩耗。这两人还没消停，刚出去的刘慧明又惹事了，他竟然效法袁崇焕那样先斩后奏在大庭广众之下斩了朝廷宗室永庆王。

难道他不知道袁崇焕的下场吗？

崇祯接到刘慧明的塘报气得脸色铁青，把御案上的东西清扫一空，害得一旁等候的王德化膝盖都跪麻了，手里的状纸都没有递上去。

崇祯正在大发雷霆，王之心又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一见到崇祯就放声大哭，“陛下，钱庄……钱庄出事了。”

崇祯正在气头上，闻言更加狂暴了，“钱庄，钱庄怎么了？”

王之心跑得太急，根本没看里面的情况，现在一头扎紧了暴风眼中，很快就被崇祯的狂怒淹没。

当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了一遍时，崇祯已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半晌都没有说话，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王之心又补充了一句，“陛下，钱庄已无力回天了，乱民正在围堵大门，不及时处理，恐会闹出乱子来啊。”

崇祯呆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忙问身边的王德化，“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早报上来？”

王德化吓得慌忙跪倒，递上内阁的奏疏，道，“回陛下，此事老奴也是上午刚听说的，这一次见驾就是来奏报此事的。”

崇祯接过奏疏看了一遍，脸色变了又变，良久才迟疑道，“两家钱庄出现了伪票，为何波及了所有的钱庄？”

王德化道，“或许是百姓已经心生惶恐，故而才波及到所有的钱庄。”

崇祯默然无语，他想起了刘慧明口里的“公信力”来，朝廷已经失去了公信力，经不得任何风吹草动。

他知道这两家钱庄的幕后主人是谁，忙问道，“为何是这两家湖广的钱庄？”

王之心直言不讳地道，“老奴以为就是因为这两家钱庄背后的东家是刘学士，他们明里冲着钱庄来，暗里却是冲着刘学士来的。”

王德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免得引火上身。但他却浑不在意，刘慧明是他的大恩人，没有他的主意就不可能有他现在的威风，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决不允许有人把火力对准刘慧明。

崇祯没有理会王之心的抱怨，又问王德化道，“伪票来自哪里，可曾查清了？”

王德化摇了摇头，“下面的番子还在查，还没查到出处。”

钱庄的事很敏感，崇祯多了个心眼，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借假票之事引发百姓的恐慌，进而达到驱逐三家钱庄的目的？”

王德化心中一惊，他先前没有接王之心的话已经说明了他不关心刘慧明的死活了，现在又直截了当地提到三家钱庄，说明他的重点一直都在钱上。

难道他要把刘慧明推出去做挡箭牌？

王德化下了一呆，见此情形，他只得把皮球踢给了下面的人，一脸凝重地道，“陛下说得有理，此事还要详查。”

三位阁老还在等待批复结果，崇祯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只好宣他们三人进来一起讨论。

内阁首辅陈演的一贯作风是不首先发言，蒋德璟资格老，当然也不会先开口了。小字辈的魏藻德当仁不让首先开口道，“陛下，大有钱庄和汇丰钱庄均是湖广商人所开，据说背后有刘阁老的支持，现在携款潜逃了，刘学士有罪愆啊。”

魏藻德故意忽略了崇信钱庄，直接把火力对准刘慧明，他的逻辑既然刘慧明是两家钱庄背后的靠山，出了事自然得由他负责人了。

没等崇祯说话，魏藻德继续说道，“臣请陛下降旨严查刘阁老收受两家钱庄贿赂一案，还京师百姓一个公道。”

崇祯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地看着魏藻德，以前刘慧明在朝的时候，为了推行一个政策，他都是先和刘慧明定好方案，再授意他摇旗呐喊，以壮声势。次数一多，魏藻德就和刘慧明走得很近了。在他眼里他俩已经是一伙的了。然而现在他却第一个跳出来指责他，说明他政治立场坚定，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臣子，也间接地证明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

魏藻德一说完，蒋德璟也发话了，“今年七月，刘阁老以兵部的名义向两家钱庄借贷八百万两银子用于购粮，这笔银子想必就是百姓的存款，请陛下降旨兵部即刻将此银子还给京里的百姓，以安人心。

”

崇祯和王德化都懵逼了，这特么都是什么理由？让你们来解决问题，你们弹劾刘慧明就算了，竟然还让朝廷把吃进肚子里的银子再吐出来，真是岂有此理！

银子早就花出去了，怎么吐得出来？

不过，王德化发现了他们的一个漏洞，这些人既想扳倒刘慧明，又想让朝廷拿出银子来补偿百姓。

哼，想一箭双雕，小心鸡飞蛋打。

陈演也发现了这个漏洞，一惊之下忙把准心重新校正了，“陛下，老臣以为，当令三法司严查两家钱庄，找出东家，勒令退还银两，并对其治以重罪，以安百姓之心。”

崇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陈演道，“两家钱庄振振有词，都说收到了假票，却又不肯把假票拿出来，又不肯上告朝廷请求查处，却只关门大吉，说明他们肯定另有所图。”

魏藻德也道，“陈学士说得极是，他们口口声声地说有假票，损失了大量银子，但据我所知，他们前一日就得到了假票的信息，当晚就做好了准备，昨天开业只收到了两笔假票，一分银子都没有兑出去就溜之大吉，何来的损失一说？”

一说到这儿，陈演感觉自己都要气疯了，他们原定于昨天发起总攻，结果却走漏了风声，一些好事者生怕殃及池鱼，提前一天就去兑换银子，特别是他的夫人，生怕自己吃亏，竟然连那张假银票都拿出去兑了。

结果就因为这一张假银票引起了钱庄的警觉，让他们提前卷款潜逃了，虽然关了门，却未造成实质上的损失。

崇祯可不知道此案的内幕，他见陈演说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但是陈演接下来的话就让他很不舒服了，只听陈演说道，“然则两家钱庄背靠刘学士，寻常人等哪敢上来滋事，就是三法司里刑部尚书邱瑜、左都御史李邦华，大理寺卿凌义渠都与他交好，臣恐他们不会尽心任事，所以，臣请陛下择专人办理此案。”

魏藻德也附和道，“臣附议，臣推举刑部侍郎孟兆祥、锦衣卫吴指挥使和东厂提督王公公共审此案。”

陈演摇头道，“不可，不可。孟侍郎乃刘学士好友，不可担此重任。”

魏藻德又说道，“那臣推荐大理寺少卿黄道周担此重任，黄道周乃当世大儒，为人又刚正不阿，可当此任。”

蒋德璟立即提醒道，“魏学士莫非忘了，黄少卿也是刘学士推举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唱着双簧，把刘慧明在朝中的关系一一点出来。

崇祯不由得眉头紧锁，刘慧明在下面拉帮结派他是知道的，而且还明说过要结党，但是他没想短短几个月时间他竟然结了这么大一个党，六部九卿都有他的人，连内府的王承恩都和他交好，如今他手里还握有兵权，当真不得不防啊。

崇祯想到了刚被杀的永庆王，他的脸色越来越来难看了。刘慧明这段时间有点儿肆意妄为了，连宗室都敢杀，是该敲打敲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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