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胥吏 第127章 归来

散衙后，卫昶带着吕西青再次来到了埋尸案那家脚店。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过年之后，这家店的生意明显变得更加繁忙了，前来住宿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也许是因为人们相信新年的喜庆氛围能够驱散晦气和霉运吧。然而，尽管住宿人数增加，但掌柜仍然为吕西青精心安排了最好的房间。

就在卫昶准备离开的时候，吕西青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神色紧张地说道：“我真的不能在东京城停留太长时间，请您务必帮我在郊外找一个可以居住的地方。求求您了！”说话间，泪水顺着吕西青的脸颊滑落而下。

卫昶一直认为吕西青可能是某户富贵人家出逃的奴仆，因此对她这样的反应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他爽快地答应了吕西青的请求，表示一定会在城外为她找到合适的住所，并好生安慰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出门后卫昶一拍脑门“文兄那里，忘了道谢”。

樊楼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韩渔舟与他的属下们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尽情畅饮着美酒佳肴。他们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嘴里不时发出心满意足的饱嗝声。

相比于上京城的饮食文化，东京城的美食确实更为精致细腻。这些来自北方草原的契丹人对每一道菜肴都赞不绝口，仿佛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味觉世界。

他们决定每天挑选一家正店品尝不同的美味。昨天已经去过了孙羊正店，今天则来到了樊楼。这里的菜品琳琅满目，让人垂涎欲滴。

然而，这伙人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烧毁吕西青房子的罪魁祸首。哦，对了，实际上，他们烧的是卫昶的房子。

韩渔舟此次亲自率领队伍南下，背后的原因其实并不简单。辽国皇帝耶律洪基对卫仲铭长期以来在寻找西夏皇子问题上的消极怠工终于忍无可忍了！再加上耶律健离奇失踪一事，更是让耶律洪基察觉到，卫仲铭隐隐有尾大不掉的趋势。

对于北国皇帝而言，密谍的存在意义绝不仅仅局限于对外刺探情报那么简单。对于耶律洪基来说，这些密谍更像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剑，可以直插辽国内部各种心怀叵测之人的心脏。

毕竟，辽国可远非人们想象中的那般团结一致。除了那位一直觊觎皇位、野心勃勃的皇太叔耶律重元之外，辽国内部还隐藏着许多其他的不安定因素。

这些人犹如一颗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巨变。而耶律洪基必须依靠他那无孔不入的谍网，才能及时洞察这些潜在的威胁，并采取相应措施予以铲除或防范。所以，当耶律洪基发现自己对这张谍网的控制力开始松动时，他毫不犹豫地派出了韩渔舟这支精锐之师，希望能借此重新稳固局面。

虽然说自辽圣宗耶律隆绪以后，辽国的国内形势相较于从前已有所改善，但其内部依旧暗潮涌动。作为一个以游牧为生的民族，他们天性刚烈，这就注定了曾经这个称霸一方、掌控东亚国际秩序的契丹帝国难以长期与那些被征服的部落以及手握重权的贵族们和平共处。

因为一直以来的矛盾和耶律重元带来的危机，所以对于耶律洪基来说，这个谍网至关重要，如果它变得尾大不掉，那将是致命的威胁。韩渔舟此次前来的目的不仅在于寻找耶律健的下落，还要审视辽国在东京城内部的谍报状况。

自从上次耶律洪基与卫仲铭会面后，一种直觉便涌上心头——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然而，尽管耶律洪基苦思冥想，却仍无法理出个头绪来。此时，韩渔舟肩负的使命还包括探究卫仲铭是否在东京城中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此前讲过，耶律洪基认为这种密谍之事还是南人更适合处理，所以此行派来了韩渔舟这个在北国入仕几代的南人带队。

就在这个时候，来自西夏国的枢密院都掌案李岐山又一次来到了繁华热闹的东京城。在出发之前，李谅祚亲自向他下达了两项最为关键且重要的使命：一个是“茶”，另一个则是“钱”。

之前曾经提到过，大宋的茶叶在西北地区拥有着极高的地位，甚至能够直接被当作牲畜交易的等价物使用，可以说它就是那里的硬通货。

而大宋所铸造发行的货币，无论是在东亚地区还是整个东半球范围内，都堪称质量最为卓越的货币。尽管当时东亚的国际秩序是以辽国为核心，但经济重心却一直牢牢地掌握在宋国手中，而其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因素之一，正是这些品质上乘、信誉良好的货币。

李岐山首要目标便是要构建起一条稳固而顺畅的宋与夏之间的茶叶贸易通道。这不仅需要精密的谋划和策略，还需要对两国政治、经济和地理环境有着深入的了解。同时还要促成大宋的钱币流入西夏。

目前这两件事情也只能先作为一个计划而已，毕竟边境地区的兵力如今并不在李谅祚或者李岐山任何一方的掌控之中。他们现在唯一能够去做的，便是尽可能地将这个计划完善得更加充分一些，静静地等待那个最佳时机的到来。

到了东京城后的第一件事，李岐山也是大张旗鼓的在正店吃酒，而他不远处就是韩渔舟等人的包厢。两伙人先后进入樊楼吃酒，离开的时候却是同时。

李岐山不慎撞到了前面的韩渔舟，赶紧给人家道了歉，韩渔舟十分大方的摆了摆手。二人在看向对方的时候，眼神都有些异样。但他们没有对视太久，两个陌生人匆匆道别散去。临下楼之时，二人同时回头看向身后，同时又不小心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后快步走了。

二人应该是不了解对方身份的，如果知晓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这样和谐。

不过，一般来说，身为大特务这种敏感身份之人，又有谁会轻易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呢？然而，凡事总有例外，这个例外就是段成义。

在大宋，一共有三位勾当皇城司长官，但唯有段成义一人在辽、夏两国的暗探中声名远扬，甚至连他的相貌都已经被两国谍网的高层所熟知。像他这样把特务工作做到如此地步的人，实在是罕见至极啊！

经过了一个漫长而又充实的年假之后，段成义终于迎来了他期待已久的时刻——假期结束！然而，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或许可以说，他那令人煎熬的面壁思过也画上了句号。

原本由他兼领的探事司已然被划分出去，这意味着他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然而，回到皇城司衙门的段成义看上去并未真正地感到轻松，只是表面上如此罢了。毕竟，失去了探事司这块重要的职责领域，他内心深处多少有些失落和无奈。

回到衙门的第一天，段成义决定邀请赵雪堂一同前往樊楼喝酒。这次宴请既是为了及时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也是为了向赵雪堂谢罪。要知道，作为上司的赵雪堂本可以将所有罪责都推卸到他这个外来者身上，但赵雪堂却偏偏选择替他承担了许多责任。这份情谊，令段成义深感敬佩与感动。

在樊楼的酒席上，段成义举杯向赵雪堂敬酒，言辞恳切地说道：“赵公，此次多亏有您的庇护，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些棘手的事情。您对我的信任，我铭记在心，日后定当加倍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赵雪堂则微笑着回应道：“段君客气了，咱们同朝为官又同在皇城司，理应相互扶持。况且，段君的勤勉皇城司有目共睹，赵某相信以后你一定会成为股肱之臣。”

就在二人推杯换盏之时，李岐山和韩渔舟两伙人匆匆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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